第十三章 主教的困扰

第1卷

第十三章 主教的困扰

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此时的塞西莉亚主教的话，那这个字必然是——麻。在那场谈话后，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事件的真相了——薇尔娜的吊坠被污秽所侵蚀，这位平日善良的修女也因为吊坠中的力量而性情大变，在森林中杀害了两位流浪汉，她只需要先控制住薇尔娜，将那枚吊坠的情况调查清楚，然后就可以将这一结案陈词交给玛库斯了。她对警署很是了解，她明白那些人也不会在那些流浪汉的案件上花费过多的精力，只需要有一个合适的交代就可以。至于薇尔娜，她在这场事件之中也完全是受害者，但在吊坠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也只能稍微牺牲她几天，以免出更多的乱子。待事情平稳之后再将她从反省室里放出，让一切都回到正轨。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没有塞西莉亚主教所预想的那么顺利。首先是吊坠的问题，在她与几位司祭调查了那枚吊坠许久后，大家所得出的结论非常的一致——这就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十字架吊坠，既非来源于魔神力量的遗物，也没有寄宿什么奇怪的诅咒。至于薇尔娜所说的“黑色四瓣花与紫色眼瞳”，几位司祭都表示没有检查出任何符合这一描述的结果。由于吊坠的事情没有检查出合适的结果，因此塞西莉亚主教只能暂时将吊坠给再度封印起来，而警署那边，她与玛库斯交涉了数次，在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的情况下，玛库斯对她所说的话基本是完全不信，这几天神殿外驻守的警察数量完全没少，导致前往神殿祈祷的人都变少了。

麻烦的事情还在后头，在瑞文奎尔这座不大的小镇上，流言的传播速度往往比大部分人所预期的要快，由于警署迟迟没有公布流浪汉案件的调查结果，神殿外又常有警察看守，因此不知从何时起，小镇上突然冒出了一个名为“持镰魔女”的流言，流言称那两位流浪汉是招惹到了这位持镰魔女从而被杀，而神殿和教会迟迟不公布流浪汉案件的真相，也是受到了持镰魔女的胁迫。偶尔有几位来到神殿的百姓，也并不是为了祈祷或皈依而来，他们基本上都会询问那“持镰魔女”的事情，导致塞西莉亚连辟谣都不知道该怎么辟谣。在拿不出证据的情况下，她所有的辩解和澄清都显得非常无力。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事情呢，更令塞西莉亚感觉到麻烦的应该是教廷的事情。就在薇尔娜被她关入反省室的两天后，三名来自普瑞斯科恩的、兰卡薇尔净化女神教廷本部的成员来到了瑞文奎尔当地的教会，领头人自称卡莉丝，是一名司祭。从职位以及地位上来看，身为地区教会主教的塞西莉亚的地位肯定是比卡莉丝要高的，但是，卡莉丝可是那位教廷的枢机主教伊莎贝拉前的大红人，此次前来她甚至还带着伊莎贝拉枢机主教的亲笔信。这让塞西莉亚不得不谨慎对待。

此时的塞西莉亚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向了那封两天前由卡莉丝亲手递给自己的伊莎贝拉枢机主教的亲笔信。在这封枢机主教的亲笔信中，伊莎贝拉向塞西莉亚提起了瑞文奎尔最近发生的事情，还重点提到了薇尔娜的事情——包括她的吊坠，伊莎贝拉在信中称该吊坠可能是来自于死神的禁忌圣物，必须尽快上缴和封存。

这封信让塞西莉亚感觉到十分疑惑，无论是薇尔娜所做的事情、还是那枚吊坠的秘密，她都还没有上报给教廷，那么远在普瑞斯科恩的枢机主教又是怎么得知的？她一开始还有点怀疑这封信会不会是伪造的，但是，信封上确实有伊莎贝拉的亲笔签名，还附有防伪的魔法印记，一切都证明这确实是枢机主教大人的亲笔信。

她意识到教廷的情报网远远比她想象的要深厚，而卡莉丝司祭此次前来的目的也并不仅仅只是为了递交伊莎贝拉的亲笔信，她的另一个目的是薇尔娜。教廷认为薇尔娜已经被死神的禁忌圣物所污染，需要带回普瑞斯科恩执行净化仪式。她并不想将薇尔娜交给教廷，但她也清楚伊莎贝拉枢机主教的决定是正确的——薇尔娜确实杀了人，违背了教会的誓言，扩散了小镇上的污秽。在一番商谈后，塞西莉亚终于和卡莉丝达成了共识，并于昨晚向卡莉丝交代了薇尔娜的位置。而卡莉丝也同样给了让步——净化仪式将会在森林中的旧神殿遗址进行，薇尔娜也不用被带往普瑞斯科恩的教廷。

如今，距离昨晚的净化仪式已经过去8个多小时了吧，薇尔娜那孩子的情况又变得怎么样了呢？卡莉丝会对她做出很过分的事情吗？塞西莉亚放下了书信，起身来到了在书房的窗户前，凝视着远处的森林，不知为何，她隐约感觉到了旧神殿废墟的方向传来的一股不祥的气息。她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书桌，那装有薇尔娜吊坠的银质盒子仍然还在书桌上，当时卡莉丝想要带回教廷，但被塞西莉亚给拒绝了。

“女神啊，保佑那孩子吧……”塞西莉亚双手合十，轻声地祈祷道。

然而，塞西莉亚的祈祷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塞西莉亚立即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长袍，打开了书房大门。门外是警署的治安官玛库斯，她的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汗。看到这一幕的塞西莉亚心中一沉——虽然彼此间不对付，但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玛库斯的脸上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主教大人，出大事了！”玛库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脸上的表情还仍然没有从惊恐中恢复过来，“今早我们在森林深处，旧神殿废墟那边发现了好几具尸体，根据推测，尸体死亡的时间应该是昨天深夜，现场血流成河，简直像是被恐怖的怪物所屠戮的一般！”

“好几具尸体？请，请详细告诉我，现场的情况如何？”塞西莉亚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但那不安的感觉却已经在她的心头炸开。昨天深夜、森林深处、旧神殿废墟，那该不会是……

“现场找到的尸体一共有十一具，其中八具尸体根据法医和几位警官的辨认，应该是小镇上的流浪汉，似乎和5月21日早晨发现的那两个流浪汉来自于同一帮派。然后，另外三具身体的身份，目前暂时还没有查清，不过她们的身上穿着教会的长袍，我怀疑有可能是与贵教会有关。”玛库斯看向了面前的塞西莉亚主教，而在听到了这一现场描述后，塞西莉亚脸色变得更为苍白了。

“教会长袍……玛库斯警官，您，您真的没有找到那三个人的身份证明吗？”

“没有，随身的物品我们都已经调查过了。唯一找到的物品可能只有武器了，在一具尸体的旁边发现了一根镶嵌着水晶的法杖。”

“法杖……法杖……”塞西莉亚的双手颤抖着，她强压住了自己心中的惊恐，在过了好一阵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玛库斯警官，我认为这一次的事情，应该……应该并不是普通人干的。”

“我也认为是这样，而且从尸体上的伤痕来看，这一次的杀人案应该是上一场杀人案的延续，凶手擅长使用某种很长的刀刃类武器，致死伤基本上都是由该武器所造成。在森林里也发现了与上次凶杀案类似的脚印。主教大人，我记得您之前说您已经调查出了一些结果，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将这一结果与我们共享一下呢？这也许会对我们有所帮助。”

“抱歉，玛库斯警官。在这一问题的调查上，我遇到了一些麻烦。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这一次的凶杀案确实不同寻常，稍后我会派人协助。”

“我明白了，那希望主教大人不要让我等待太久。”玛库斯颔首告退，留下塞西莉亚独自一人站在书房中央，房间里的空气都仿佛要凝固。

在大门关上的瞬间，塞西莉亚双腿一软，直接是跌坐在椅子上，在玛库斯向她描述完这一切的时候，她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卡莉丝和她的随从死了，那些流浪汉多半是受到波及被杀了，而这一切的凶手……毫无疑问，只能是她——薇尔娜。

薇尔娜从那场净化仪式中逃脱，还以一种恐怖的方式屠戮了所有人，包括那位教廷的司祭卡莉丝。但是……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力量？如果说她上次作案的力量是来自于那个神秘挂坠，那这次又是什么？明明挂坠已经被自己收走了。

等等，挂坠真的被收走了吗？

塞西莉亚立即是打开了书桌上的银质盒子，而那个她施加了三重封印的银质盒子里，此时显得空空如也，本应存在的吊坠，神秘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