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浴火的修女

第1卷

第一章 浴火的修女

当睁开双眼的时候，薇尔娜所看见的，是一片堪称地狱的场景。

火焰。

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火焰。

无尽的火焰点亮了整个黑夜，自己周围的世界仿佛被无尽的烈焰撕裂，化为一片混乱的火海。弥漫着的黑烟吞噬着整座城镇，到处都是人们痛苦的哭喊声与尖叫声。

薇尔娜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了天空，一轮猩红的血月高悬天际，用那不详的红光照亮了这片本应该被黑烟所笼罩的天空，将整个城镇与天空，都染成了一片诡异的猩红。

她赤裸的双脚踩在了滚烫的地面上，灼热感从脚底传来，但却奇怪的没有一丝疼痛。薇尔娜低头看去，地面已经被烧得焦黑，裂缝之中隐隐约约透露出暗红色的光芒。突然，火舌从四周窜起，窜上了她的长袍边缘，橙红色的光辉在她身上那件白色的修女服上跳跃，将修女服那镶着金色花边的边缘都烧成了焦黄色。薇尔娜下意识地想要躲闪，但身体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原地一般，她只能看着火焰攀上自己的身体，却无法行动半步。耳边是房屋崩塌的轰鸣声，木梁断裂的脆响与火焰吞噬一切的咆哮交织在一起，伴随着周围人们发出的哭喊与尖叫，堪称一曲毁灭的交响乐。

薇尔娜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一个熟悉的标志——或许是熟悉的学校，或许是商场的高楼，或许是自己生活的神殿，或许是城镇广场上的喷泉，然而，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被火焰吞没。她所熟悉的世界已经不复存在，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炼狱。

“这到底是……”看着眼前的场景，薇尔娜的口中发出了一声低吟，此刻一股浓烟钻入到她的鼻腔和喉咙中，让她感觉到一阵刺痛，她下意识地咳嗽了数声，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胸前的十字架吊坠。薇尔娜闭上双眼，不禁发出了一阵祈祷，“女神呀，拯救这一切吧……”

此时，少女手中的那银色十字架突然在火光中开始闪烁，映出了一片微弱却又刺眼的光芒。薇尔娜睁开双眼，盯着自己手心里的那枚十字架，这光芒是女神的力量吗？难道说……自己的祈祷真的换来了女神的注视吗？

然而，下一刻，十字架吊坠的轮廓似乎在火光中微微扭曲，十字的边缘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变得模糊而又诡异。薇尔娜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扭曲的感觉却显得愈发清晰，甚至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这……到底是……”

十字架的中心绽放出了一朵黑色的四瓣花，不详的感觉令薇尔娜心跳逐渐加速，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好像提到了嗓子眼，她想要说出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就只剩下了呻吟。

“轰”的一声巨响，城镇的钟楼在此刻轰然倒塌，巨大的钟身从高处坠落，宛若被点燃的流星一般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剧烈的爆炸。爆炸产生的碎片如雨点一般在空中洒落，让火势变得愈发猛烈。

风突然刮了起来，带着滚烫的气流卷过了薇尔娜的身体，她的发卡被吹开，扬起了少女那紫色的长发。薇尔娜再度抬起头，发现血月似乎变得比刚才更大、更低了，甚至要触碰到地平线，仿佛要覆盖住整片天空。不详的月光穿过浓烟，在地面上投下了斑驳的影子，影子扭曲而怪异，仿佛一条条触手一样在火海中舞蹈。

“这到底是……”薇尔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熟悉的小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地狱，她只能紧紧握住手中的吊坠，然而，手中的十字架吊坠在此时完全变了样，十字架的中心突然冒出了一只紫色的眼瞳，那眼瞳直勾勾地看着薇尔娜，让薇尔娜感觉到了一阵恐惧。

就在此时，一片巨大的火墙从远处席卷而来，那火焰高达数米，宛若一头咆哮的巨兽扑向了薇尔娜。火海中舞蹈的黑影也愈发靠近了薇尔娜的身体，从两侧逐渐逼近，让少女完全无处可逃。

火墙越来越近，黑影撕扯着自己的身体，修女长袍的边缘已经被点燃，火苗顺着布料不断向上攀爬。薇尔娜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被吞噬的那一刻。

“女神呐……”薇尔娜闭上了双眼，祈求奇迹的到来。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薇尔娜的脚底迅速升起，宛若踩在雪地一般。她猛然睁开双眼，火墙、黑影、血月、燃烧的城镇，一切都消失了。自己正呆在神殿的大厅中，赤裸的双脚踩在一块粗糙的石板上，周围并没有一丝火光，只有几支摇曳的烛火在墙壁上投下昏暗的光影。她身上的修女长袍也完好无损，没有一丝焦痕。她低头看向了自己赤裸的双脚，那刚刚还在被烈火炙烤的皮肤光洁如初，甚至连一丝红肿都没有。她喘着粗气，心跳依然剧烈，仿佛那场火灾的余韵仍然还残留在她的身体里。刚刚自己见到的那副场景……原来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吗？

“哈……哈……”薇尔娜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冰冷的空气灌进她的肺部，带来一丝刺痛。她刚刚从那场骇人的幻象中挣脱出来，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火焰的咆哮和钟楼崩塌的巨响。她闭上眼睛，试图让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

“女神在上……祝福我……”她再度做了一番祈祷，然后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挂坠。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十字架上时，一阵寒意骤然从脊椎升起，让她的身体不禁颤抖——她发现自己手中的那枚十字架吊坠完全变了模样，一朵黑色的四瓣花在十字架中间绽放，花瓣的中心是一枚紫色的眼瞳，像是活物一般凝视着薇尔娜。

薇尔娜的手不禁颤抖，吊坠在她的指间晃动了一下，那十字架中央的紫色眼瞳也随之转动，似乎始终锁定了她的视线。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十字架依然还是那一副诡异的模样——与自己当时在幻觉中见到的吊坠完全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薇尔娜喃喃自语，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她仔细观察着手中的十字架吊坠，试图看清那黑色四瓣花和紫色眼瞳的细节。她记得黑色的四瓣花似乎是死神教会的象征，但自己并非是死神的信徒呀……为什么这黑色的四瓣花会出现在这里？而那紫色的眼瞳……薇尔娜就更不知道它是什么了。

看着自己手中那已经变了样的十字架，薇尔娜感到了一种奇怪的割裂感，仿佛自己刚刚所见的一切并非虚幻，而是某种更深的真实，潜伏在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

“薇尔娜，贞洁测试已经结束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转过头，看到好友莉西亚站在身旁，她的穿着同样的黑色修女服，脸上带着一丝关切。

“贞洁测试？哦对……我刚刚是在做贞洁测试……”薇尔娜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茫然，仿佛是刚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之中醒来。她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赤裸的双脚上，冰冷的触感从脚底传来，她这才回想起了自己之前所在做的事情。作为见习修女，每个月薇尔娜都需要进行一次贞洁测试，以确保她的身心保持纯洁。这是净化女神教会的传统，作为净化女神的信徒，她必须保持自己的身体是纯净无暇的。

刚刚所看见的火焰应该也只是贞洁测试中的一环吧。但是，为什么在经过了贞洁测试后，自己手中的吊坠会变成幻象中的样子呢？

薇尔娜感觉到非常不理解。

“薇尔娜？薇尔娜——薇尔娜！在发什么呆呢？”

“啊……我，抱歉，刚刚走神了。”

“在想什么呀~”

“唔，我感觉有点奇怪，那个……莉西亚你看看我的吊坠。”薇尔娜将手中的十字架吊坠展现在了莉西亚面前，“你看，它是不是……变了？”

莉西亚接过了薇尔娜的吊坠，拿出了自己的十字架进行对比，在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呀，还是原来的样子，普普通通的银色十字架，和我们每个人的都一样。”

“什么……我看错了吗？”薇尔娜拿回了自己的吊坠，那朵黑色的四瓣花和紫色的眼瞳依然在她眼中闪烁，甚至比刚才更加生动，仿佛在嘲笑她刚刚所做出的行为，“莉西亚，你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吗？”

“别胡思乱想啦，笨蛋薇尔娜。这个月的贞洁测试已经结束了，快去找主教领我们的神殿津贴吧！我和你讲我正好看上了一件超好看的衣服，等会我们一起去商店买怎么样？”莉西亚对薇尔娜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之中都充满了期待。那笑容让薇尔娜感到一丝安心，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

“嗯，好。”薇尔娜稍作思考后迈开脚步，她从粗糙的石板上走下，那赤裸的双脚缓缓踩在了神殿大厅的石制地面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着脚的缘故，她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刺痛，就好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颗粒在欺负着她的脚底。她皱了皱眉，脚掌不自觉地缩了一下，一旁的莉西亚则是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

“薇尔娜，发生什么了吗？”同为见习修女的莉西亚此时也是光着脚，但她的反应显然没有薇尔娜这般丰富。

“没，没事……”薇尔娜摇了摇脑袋，继续与莉西亚一同向前走去。冰冷的触感更是顺着她的脚踝向上蔓延，让她不禁双手环抱住胸口，试图抵抗这股含义，但身体却依然还是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寒颤。

神殿大厅空旷而肃穆，两侧矗立着数根高耸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天大陆古语所构成的铭文，在烛光下若隐若现，投下斑驳的影子，正中央摆放着一座精致的净化女神雕像，薇尔娜转头看向了那座女神像，在与女神像对视的瞬间，一股深深的恐惧笼罩了她的心头，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的紧迫感，仿佛世界表面下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浮现。

薇尔娜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在莉西亚面前她还是保持了平静。两位少女一同在大厅里行走着，两人脚步声在石板上回荡，在这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突兀。

薇尔娜不敢再与那座女神像对视，生怕心中冒出更多奇怪的想法。她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每迈出一步，脚底的灰尘便多出一分，大厅地板上那些细小的颗粒更是硌得她有些不适，不过很快，两位少女便是来到了主教的房间前——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不用管，现在已经到了领取津贴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