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有到？”诺霖翘着二郎腿，呆在地下二层的大厅之中休息着，旁边沙发上的钟灵正一边默默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凝视着仍未醒来的林茜。她们并不清楚天使之翼公司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既然对方诚恳地说没有产生冲突的想法，那么也不妨听听她们想说什么。
“你们好，我是天使之翼公司的代表。你们叫我伊文就可以。”一阵短暂的敲门声之后，一个年龄大约在 25 岁上下的年轻女性推门走了进来，穿着一身正经的西装。
“大致检查了一下，那位女士的身上似乎并没有携带武器。应该只是为了谈判而来的。”简单的搜身之后，诺汐趴到诺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诺霖微微点了点头，接着主动开口说道，“你好，伊文小姐。我就是诺霖·卡蕾娜本人。”
“您好，诺霖小姐。那么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天使之翼非常希望能够和平地解决这个问题，请问您这次进入我们的实验区，究竟是所为何事呢？”
“实验区？非法囚禁魔女，进行人体实验，你们所谓的实验区，难道就是用来做这样见不得光的事情的吗？”
“非法囚禁……？诺霖小姐，您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我们集团确实有在进行一些与魔女相关的实验，但是这些实验的资质全部是由联邦政府、联邦卫生部、食品与药品监督管理局审核批准的，对于实验对象的招收，也完全符合美国法律的要求，何来‘非法囚禁’之说呢？”
“哼，完全符合美国法律的要求？”诺霖冷笑了一声，“说得倒是好听，那么，到底是联邦政府的哪一条法律，授予了你们用如此恶劣的方法剥夺一个十七岁少女的人身自由，并对她进行残忍虐待的权利呢？”
“残忍虐待？我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事实上，我们不仅没有虐待这些魔女，反而已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她们提供了最好的医疗保障和福利待遇。所有参加实验的志愿者，都是在完全自愿的情况下签署的合同，而我们也为她们提供了全额的医疗保险、一流的餐饮服务与舒适的居住环境，在此基础上，还有每周数百美元的报酬。这一点，我并没有进行任何的夸张，您可以在这里向您遇到的任何一位志愿者求证。”
“所以，现在躺在那里，遍体鳞伤，还在昏迷中的林茜小姐，就是你们这种优厚待遇的产物吗？”
“这——”伊文扫了一眼沙发上的林茜，再次朝着诺霖露出了职业化的笑容，“……恐怕就是您的误解的最大来源了。”
“误解？”
“林茜小姐所经受的这些……”伊文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着自己的字句，“项目，实际上，也是实验的一部分。虽然，出于保护商业机密的原因，我不能向您透露要进行这种实验的具体原因，但我可以向您保证的是，所有这些内容，都已经清晰、完整地写在了林茜小姐和……钟灵小姐当初所自愿签署的那份合同中，并且对于这些可能的实验内容，还在附录里给出了具体的范例。关于这一点，您也可以直接询问钟灵小姐。”
自愿签署的合同？诺霖的眉头不禁皱了皱，转过头低声与钟灵交流了一下，这才得知了所谓“合同”的内幕——她们的确是自愿签了合同进来实习的，但是因为那份合同实在是又厚又长，她压根就没有仔细看完。
“我方并没有强迫钟灵小姐与林茜小姐签订这份合同。如果您硬要说您没有看具体内容，这在法庭上恐怕是无法作为证据的呢。我需要再次向您强调的是，我们集团进行的任何经营业务和科研实验都完全符合联邦法律的规定。”说到这里，伊文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话锋也随之一转，“相比之下，恐怕反倒是诺霖小姐您的这些涉嫌非法闯入、破坏私有财物、干扰公司正常经营的活动，才是实实在在的违法行为哦。”
“什……！”诺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也变得有点难看，虽然猜到了对方一定会强词夺理，可现在这样不仅把自己的责任彻底推得一干二净，甚至还反过来倒打一耙的局面还是有点出乎了她的预料。现在，不仅指责的论据有点站不住脚了，反倒连自己救人的行为也变成了对方的把柄。
“总之，你们，你们这样强行拘禁魔女，做这些非法的事情，就是不对的！”
“也并不是强行拘禁，我们之所以不同意她们中途离开，更多的也是为了保证实验数据的完整性和连续性。钟灵小姐和林茜小姐也只是一时间有点极端情绪而已，我想大部分的实习人员都是愿意留在这里的。我们也并非是想要折磨她们，有些看似过激的行为，其实也只是出于实验的需要罢了。”伊文笑了笑，“正如之前所说，在实验之外，我们已经尽可能在各个方面都保证给她们最舒适的待遇了，每位志愿者，每星期都能拿到 800 美元的工资。工作时间也只是早上 8 点到下午 4 点，每周还有休假。请问，我司到底哪里亏待魔女了呢？”
“这……钟灵？”
“她……她说的的确没错。”在另一边的钟灵，似乎有点说不出话的样子。伊文所说的话语，每一句基本上都是事实，实验之外的那些时间，她们的确没有被亏待过。
“为什么听着连我也有点想去做这个工作了……”旁边的诺汐不禁吐槽了一句，然后被诺霖给狠狠地瞪了一眼。
“但是这些实验，这些实验是不人道的！作为……作为时钟塔魔术协会的副会长，我必须谴责这种行为！”诺霖感觉自己在气势上已经逐渐被对方所压倒了，“至少……至少就她们两个来说，钟灵还有林茜，她们并不完全是自愿的！”
听到这儿，伊文轻轻叹了口气，“所以，诺霖小姐，您的要求是什么呢？”
“实习合同作废，给她们自由。具体的情况，我不想只听你们的一言之词，等她们获得自由了，我自然会向她们详细了解，如果有法律上的问题，我们时钟塔魔术协会的律师也会给予她们完全的协助。”
“诺霖小姐，恐怕我必须要提醒您，您的这种行为，既是对我司正常运营的非法侵害，也有损于时钟塔的形象……”说到这儿，伊文低下头，稍稍瞄了一眼自己的智能手表上传来的一条信息，“不过呢，虽然您的条件如此苛刻，但是为了体现出我们准备与时钟塔合作的诚意，我们仍然愿意满足您的要求。”
“我……”诺霖刚想要理论，结果被诺汐给按了下去。
“您可以带着钟灵和林茜离开，没有问题。”
“不止是她们，还有你们拘禁的那么多女孩子呢？她们都要自由离开！”
“诺霖小姐，您要明白，不是所有的女孩都想要离开的。您并没有强制她们离开天使之翼的权利。”
“那你也没有非法监禁她们的权利！”
“诺霖小姐，我再重申一遍，我司的正常实验与经营完全符合联邦法律的规定。您要是有任何不满，可以让钟灵小姐去纽约州法院起诉，我司保证在整个实验过程中，并没有任何非法的行为。”
“你们……”诺霖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那就这样吧。给她们一个选择，愿意留在这里的，就留下。想要离开的，你们也不能阻拦她们离开。”
“也可以，没问题。您可以自己去问她们，但凡不愿意留下的，您都可以带走。”伊文脸上的表情很是淡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说得好听。”诺霖表示出了几分怀疑，总感觉天使之翼这么简单就妥协的背后，并没有那么简单，“那些合同呢？你们是打算等她们离开之后，再以违约或者其他名义起诉她们，把她们关押 251 天吗？”
“合同我们会一并销毁，并保证不会以任何理由再找这些女孩子的麻烦。”伊文摊了摊手，“我说了，为了体现对时钟塔的合作诚意，我方完全愿意做出这种让步。”
“真的吗？”
“事实上，我们本就是一家合法的医药企业，对打打杀杀的毫无兴趣，如果诺霖小姐您从一开始就愿意通过沟通来达成目的，而不是这样冒冒失失的就闯进来大肆破坏的话，我们本就可以避免无谓的冲突，不是吗？”
“哼，所以我也尽可能地没有伤到你们的安保队！”诺霖有点稍微不服气地嘟起了嘴，“那么，今天的谈判就到这里。我和姐姐就带着她们走了。”诺霖立即起身，准备着离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伊文突然叫住了姐妹俩。
“对了，顺道提醒您一下，诺霖小姐，我想时钟塔还没有傻到会把这种事情放到媒体上大肆宣扬吧？”
“你什么意思？”
“时钟塔方平白无故地非法闯入，损坏财物，干扰我司正常运作，对安保人员故意伤害……这种消息流传出来，对时钟塔恐怕也没什么好处的吧？至于说，如果还有什么毫无根据恶意中伤的谣言在网络上流传，对我司股价造成影响的话……我司可是会保留通过法律手段来进行追究的权利的哦？”
“那，那你们接下来，也不准再继续强迫女孩子们去做人体实验！再有下一次的话，我绝对……”诺霖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诺汐拖走了。
“总感觉……在谈判过程之中我们好像是被牵着鼻子走啊……”诺霖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她的谈判技巧比起琳娜大人还是要差得多了，虽然最后的确达成了想要的效果，但是整个谈判的过程总令她感到非常的不爽。
“总之，无论过程如何，还是谢谢二位了。啊……好久没有见到太阳了。”取回了自己的衣物和个人物品之后，钟灵背着还在沉睡着的林茜，与诺霖和诺汐一起离开了天使之翼，走在了纽约的街头。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回中国去吗？”
“不然呢？毕竟我们也还只是本科生而已呀。”钟灵无奈地笑了笑，“现在回去的话，还来得及赶上下学期的课呢。二位如果有机会的话，也可以来上海玩呀，那边绝对能让二位眼前一亮的！”
“嗯，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去的。”诺霖笑了笑。
“……咦？……灵……灵灵……我，我现在在哪里？”就在她们刚准备道别的时候，林茜突然醒了过来，“阳光……好，好刺眼……”
“这里是纽约……真正的纽约哦。”
“我……我们现在已经被救出来……了吗？”
“是的，茜茜。时钟塔的那位魔女，真的把我们救出来了。”
“那……其他，其他人……塔妮亚……”
“塔妮娅说她有空会回苏联的……其他女孩，想离开的也可以自由离开了。我们的实习生活，已经结束了。”
“谢，谢谢……你……诺霖。”在钟灵的搀扶下，林茜向着诺霖深鞠了一躬，疲倦的脸上露出了相当感激的神情。
“那么，以后有机会的话，在上海再见吧~”姐妹俩对着她们挥了挥手，凝视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身影。
这次天使之翼的事件，也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上次更新： 2021-04-16 (257efa01d) ，更新历史